我上星期切除的肿瘤大到罕见。比如，我们院收治了一位镜面人患者。比如，上星期老太太刚做了人工半月板就要在病房跳广场舞。
八九个人开了一溜啤酒红酒，边喝边说，笑到前仰后合。
夏四季乖乖坐在一侧吃着醋鱼听大家闲侃，不知何时，话题引到她身上。
“四季，你手上还有资源没？”
夏四季不明白：“什么？”
顾盛之又帮她夹了一筷子鱼：“老五是问你有没有女生介绍给他。”
夏四季笑：“怎么还是这个问题，你从大一就在问我这个问题。”
“那你从大一也没帮我解决啊！你身边的都是宝贵资源。”
顾盛之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：“老毛病又犯了吧？”
“顾盛之，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，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！”老五捂胸长叹。
顾盛之凉凉回道：“我暂时还没有当街裸奔的计划。”
夏四季囧，顾盛之这些年说起话来越来越荤素不忌。
兆亚青倒酒，举着杯子递给老五：“该罚该罚，顾盛之当年揍你都揍得轻了。”
夏四季后来才知道，原来上学那会儿，老五有一次在宿舍开玩笑，开着开着扯到了夏四季身上。说学舞蹈的女孩子身体软之类的诨话，顾盛之当场撂了脸，把老五从上铺揪下来揍了一顿，吓得老五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讲任何带颜色的笑话。
从那以后，人人都知道，临床医学的顾盛之很宝贝自己的女朋友，说都说不得。
因为顾盛之甚少参加聚会，所以这次被大家灌了不少酒。
回家的路上，顾盛之坐副驾驶上，一双引人犯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四季，把夏四季看得心里发毛。
“你看我干什么？”
“你好看。”
顾盛之回答得那叫一个自然流畅，反而把夏四季吓得手一抖：“你这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？”
顾盛之答：“没醉。”
夏四季心里开始没谱了，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。
夏四季见识过顾盛之喝醉后退化成幼儿园小朋友的状态。这会儿她斜扫一眼，正好撞进顾盛之那双似笑非笑又波光粼粼的眼里，顾盛之迷迷糊糊的时候眼睛格外漂亮。水色一片，潋滟有光。
停好车，顾盛之扣住夏四季的手，带着往家里走。走到电梯旁，趴在数字键上去找楼层。夏四季伸手摁下数字键，对人讲：“乖乖站好。”
顾盛之生气：“你要让我摁。”
“谁摁都一样。”夏四季不想跟小醉鬼理论。
“那怎么能一样，你是四季，我要保护你。帮你拉车门，帮你拉凳子，帮你推门，帮你摁电梯。”
夏四季捏他脸：“顾盛之，原来你连这些也都记得啊，你藏得够深啊。”
大三时，晴晴交了一个留学生男朋友，极为绅士体贴，简直是偶像剧中的完美男友，把她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迷得五迷三道。夏四季便要求顾盛之也要学着跟国际接轨，努力成为完美男友。
顾盛之不屑：“我也没要求你胸大腿长有文化啊！”
夏四季气结：“你个蠢直男，你说，你最近又在宿舍看什么了？”
弹指年华易老，人生诸多不完美之处，她的阿盛似乎还是初见般的模样，仿佛在她眼前可以是一世的少年。
顾盛之握住夏四季的手腕，皱着眉头说：“不许捏我脸，我不喜欢。”
夏四季踮起脚亲亲他的脸颊：“这样你喜欢吗？”
小醉鬼这会儿很肯定地说：“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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